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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
前些天，我们推送了一篇分析英国工业革命如何发生的读书笔记，作为“双元革命”另一环的法国大革命，又为何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呢？且看霍布斯鲍姆在《革命的年代》一书中进行的分析。
Elijah晓栋| 微思客读书会第四期成员
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在其著作《革命的年代1789-1848》 中提到，“双元革命”，也就是英国工业革命和法国大革命，对1789-1848这段时期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。“英国工业革命影响了当时世界经济的发展，而法国大革命则影响了当时世界的政治和意识形态。法国大革命所产生的自由、平等与博爱的思想深深地影响了世界的政治格局；法国大革命期间所建立的法典、科技组织和公制度量衡也被多数国家所采用”。霍布斯鲍姆毫不犹豫地认为，在当时那个政治骚动和自治运动渐多的年代，法国大革命是唯一的一次民主革命，是程度最激进的革命，也是当时影响最为深远的革命。
那么，是什么原因使得法国大革命的影响能够如此深远呢？
（图片来源：http://faguo.sqkk.cn/i/849B2840103649EFBC2E912DE1BE5AF7.htm）
首先，法国是当时欧洲实力最强大、人口最多的国家（俄国除外）。霍布斯鲍姆提到，在1789年时，差不多每五个欧洲人就有一个是法国人。可见当时法国人口之多。路易十四在位时期，他使法兰西王国成为当时欧洲最强大的国家，使法语成为整整两个世纪里整个欧洲外交和上流社会的通用语言。他建造了凡尔赛宫，筹建了法兰西油画雕塑学院、法兰西科学院、法兰西建筑学院……使得法国取代意大利，成为欧洲的文艺中心。试想，这样一个欧洲强国，位居中心，引人注目，却一夜之间，轰然崩溃，就像一块无比巨大的石头投入到暗流涌动的湖里，定然会造成难以想象的轰动！
其次，法国大革命在当时发生的革命当中，是最激进、最剧烈的一次。霍布斯鲍姆称之为“真正的群众性社会革命”。在当时的欧洲体系中，新的资本主义经济实力兴起，与旧的专制制度既得利益集团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尖锐，如果把欧洲各国国内的阶级冲突比喻成一个个炸弹，法国无疑是炸弹之母，是内部压力最大、反应最激烈的那颗。
在法国，约230个人中，就有4个人是贵族，这些贵族连同教士属于第一阶级，拥有免税的特权。国王可以向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征税。国王为了削减贵族的力量，将贵族掌控于王权之下，禁止贵族从商或从事专门职业，这样贵族的收入大部分只能从土地税中得来，这土地也是国王赋予的土地，贵族的生存就得依靠国王。贵族为了得到更多的收入，他们一方面用自己的阶级特权抢占官职，排挤要进入官场的中产阶级，另一方面利用税赋加紧向农民搜刮钱财。实际上，占法国80%的农民多数没有土地或没有足够的土地。因此贵族不仅触怒了中产阶级的感情，也严重损害了广大农民阶层的利益。
（图片来源：https://www.vcg.com/creative/811387055）
国内的冲突越来越尖锐，新出现的两个危机使得阶级冲突攀升到了顶点，进而引发了法国大革命。
第一个危机是：当时法国卷入美国独立战争，财政出现了巨大的亏空，已经到了举债度日的程度。为了增加财政收入，国王不得不提出向贵族征税的方案，结果却遭到了贵族的强烈抵制，贵族企图联合僧侣，以及第三等级（也就是资产阶级）来一起对抗王权的力量。然而巨大的财政危机使14世纪以来贵族的免税权成为社会的焦点。“人们突然发现：在法国，那些最有能力支付税收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交纳税款，而需要交税的恰恰是那些最没有能力承担的人。这是最大的社会不公正。如火如荼的启蒙运动更是使贵族这种特权的正当性遭到了破坏，新思想的装备使得资产阶级独立出来，奋起反抗旧的王权和贵族。
另外一个危机是：1788-1789年的农业歉收。一是导致市场萎缩，失业率增高；二是导致物价上涨，农民生活成本提高，生活更加贫困……处在绝望中的农民，从第三等级的新思想中看到了希望，于是支持第三等级，奋起反抗王权。
接着，旧势力的武力镇压使得农民革命爆发，攻占了巴士底监狱，法国大革命由此拉开了帷幕！其阶级冲突不可谓不激烈，其涉及阶层不可谓不彻底！
（图片来源：http://baike.sogou.com/v230635.htm?syn=閸椼垺顫）
再者，法国大革命拥有一个系统的思想基础。霍布斯鲍姆认为，正因为有思想基础，才可以在破坏一个旧制度后，迅速有效地建立起一个新的制度。我认为这也是法国大革命与历史上中国农民起义最大的区别所在，中国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，由于没有新的成熟系统的思想纲领，所以只能推翻一个旧制度后，迅速建立起另一个旧制度。
霍布斯鲍姆认为法国大革命的思想基础可以说来自共济会，资产阶级用“人生而自由平等”的宣言来反抗贵族的特权，他们希望建立一个“具有公民自由和保障私有企业的世俗国家，以及由纳税人和财产所有者组成的政府”。因为有这样的思想基础，所以法国大革命在面临旧势力镇压的时候，不仅能够号召广大群众同心协力地抵挡，更是得到了欧洲思想阶层、新兴阶层的响应与支持。法国大革命所持的“自由，平等，博爱”的观念也影响了欧洲以外的地区，引起了拉丁美洲解放的起义、印度的改革运动等世界范围内的民族独立运动，它的思想基础、国家建设方案为这些民族运动提供了范例，因此影响极为深远。
最后，战争把法国大革命的成果推广到了欧洲很多地区，改变了欧洲的政治格局，这样的政治格局也影响了当时的世界格局。法国大革命呼吁世界各国人民推翻暴政，争取自由，这明显威胁到了各国旧势力的利益。他们与法国旧势力组成反法联盟，企图消灭法国的新兴势力。然而为了维护法国大革命的成果，法国新兴阶层实行总体战政策，动用所有的资源，通过征兵，严格控制战时经济来对抗旧势力的反扑。到了拿破仑统治时期，法国军队势如破竹，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大陆（俄国除外），也将新的信条和制度带了过去。
拿破仑当政时期，他将法国大革命的成果付诸于行，建立了更稳定的体制机构，使得新的思想和体制深入人心。即使1815年法国君主专制复辟，也没能改变大革命确立的经济秩序和资产阶级自由权利。拿破仑时期建立的法典，成为当时世界范围内的法典典范。
（图片来源：http://hn.people.com.cn/BIG5/n/2015/0630/c356341-25411757-2.html）
因此拿破仑所征服之处，一个个旧制度被连根拔除，取而代之的是这种更先进、更成熟、更符合多数利益的体制。如果你看了下面一段话，就能感受到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对古老欧洲的冲击力有大！这是霍布斯鲍姆在文章中所引用的一段话，出自一个希腊爱国盗匪：
“
‘根据我的判断’，科洛科特罗尼斯（Kolokotrones) 说，‘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的所作所为，打开了世界的眼界。在此之前，这些国家一无所知，而其人民则认为国王是世间的上帝，他们一定会说，不管国王做什么都是对的。经过现在这场变化，统治人民将会更困难了。’
”
无疑，战争不仅使欧洲的制度得到根本性的刷新，也刺激了欧洲人民思想上的觉醒，这样的影响也更进一步扩散到了欧洲以外的地区。
回顾法国大革命的进程，确实发现它之所以能够影响深远，确实由其独特的形势所致，这个进程中的每一环，都使得大革命的影响越来越深远。
美国气象学家洛伦兹（Lorenz）曾提出过一个学说叫“蝴蝶效应”：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，偶然扇动几下翅膀，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。意思是看似没有关系的一件小事，却能够带来一场巨大的改变。我想，法国大革命这场龙卷风的最开始，是不是也是如此呢?
参考文献：
1. 霍布斯鲍姆著. 王章辉译. 2014年《革命的年代(the Age of Revolution)》, 中信出版社.
2. 宫玉振.《一个阶层的短视——贵族在法国大革命中的角色》.
http://finance.ifeng.com/a/20141126/13306929_0.s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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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Holl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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